学书乃一乐，人或罕知趣。
而我欲成癖，矻矻了朝暮。
天资苦凡弱，师法非早悟。
目力又已衰，怳若在烟雾。

沅江清悠悠，连山郁岑寂。
回流抱绝巘，皎镜含虚碧。
昏旦递明媚，烟岚分委积。
香蔓垂绿潭，暴龙照孤碛。

君不见燕然易水波桑乾，东连鸭绿西贺兰。
古来战地骨成土，赤棘白草沙漫漫。
汉筑朔方置上郡，晚岁欵塞惟呼韩。
贞观文皇力驯制，诸蕃君长充王官。

石田老人非画师，胸中丘壑天所私。
挥毫便觉真趣发，意到岂借丹青施。
通守张君画成癖，半幅生绡比全璧。
望中谓作云门山，游人拟办登山屐。

三峨参横大峨高，奔崖侧势倚半霄。
龙跧虎卧起且伏，旁睨沫水沱江朝。
禹从岷嶓过其下，奠山著藉称雄豪。
告成归来两阶舞，泗滨锡贡备九韶。

先生有古风，杳出尘外格。
犹如陵空鸿，矫矫奋六翮。
锵金中律吕，咏性甘糠覈。
苦调非孟酸，□适鄙韩窄。

峡山狠无情，其下多丑石。
顽质贾憎垂，傀状发笑哑。
粗类坟坏黄，沉渍铁矢黑。
或如沟泥涴，或似冻壁坼。

还东寒暑几推移，渐近黄梅细雨时。
窗下兴阑初掩卷，花前技痒又成诗。
囊钱不贮还成癖，官事都捐未免痴。
赖是病躯差胜旧，一杯藜粥且扶衰。

十年学剑勇成癖，腾身一上三千尺；术成欲试酒半酣，直蹑丹梯削青壁。
青壁一削平无踪，浩歌却过连花峰；世人仰视那得测，但怪雪刃飞秋空。
老胡畏诛奉约束，假息渔阳连上谷。
愿闻下诏遣材官，耻作腐儒常碌碌。

刘侯才勇世无敌，爱画工夫亦成癖。
弄笔扫成苍角鹰，杀气棱棱动秋色。
爪拳金钩觜屈铁，万里风云藏劲翮。
兀立槎枒不畏人，眼看青冥有余力。

爱山已成痴，爱石又成癖。
徒闻有丝溪，时复梦灵壁。
太湖只在眼，曾未收寸碧。
多自五岭来，仍烦百书索。

谋拙身无向，归田久未成。
来陈为懒计，传道愧虚名。
俎豆终难合，诗书强欲明。
斯文吾已试，深恐误诸生。

芜秽休嗟负郭田，蹉跎自过鹿鸣筵。
荆山玉璞空三献，梁苑风尘已十年。
疏入禁中犹未报，赋成都下早曾传。
独携书剑归闽岭，共泛烟波入楚天。

书成痴，传成癖，平生识字真无益。
笔扛鼎，思涌泉，何如蹶张强弩弦。

隔宿不问道，此语幼所闻。
汩没尘土中，岁晚方得君。
学道戒怠情，成功在精勤。
勤哉勤道者，取名不徒云。

三釜养弗违，五斗腹已餍。
归无买山银，聊占白石崦。
崦西有斗室，草色青入帘。
有时独悲歌，白云低覆檐。

阴泉隐岩壑，长夏发幽植。
深处但闻香，往往樵苏得。
幸不杂薪槱，论价亦何直。
适从支郎舍，远致居士室。

蔡子勇成癖，弯弓西射胡。
健儿宁斗死，壮士耻为儒。
官是先锋得，材缘挑战须。
身轻一鸟过，枪急万人呼。

从来招隐地，未有剖符人。
山水能成癖，巢夷拟独亲。
猪肝无足累，马首敢辞勤。
扫洒潭中月，他时望德邻。

行年四十五，两鬓半苍苍。
清瘦诗成癖，粗豪酒放狂。
老来尤委命，安处即为乡。
或拟庐山下，来春结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