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多好鸟，偏知反舌名。
林幽仍共宿，时过即无声。
竹外天空晓，谿头雨自晴。
居人宜寂寞，深院益凄清。
入雾暗相失，当风闲易惊。
来年上林苑，知尔最先鸣。

有秦客问于东野主人曰：「闻之前论曰：『治世之音安以乐，亡国之音哀以思。
』夫治乱在政，而音声应之；故哀思之情，表于金石；安乐之象，形于管弦也。
又仲尼闻韶，识虞舜之德；季札听弦，知众国之风。
斯已然之事，先贤所不疑也。

感叹生命

万历十八年十二月之朔，百舌声声叫如昨。
如朋唤友互答应，乃是气机使然诺。
百舌小鸟尔，颛顼使之敢不听。
雷电本大物，蛰藏已久矣。

默即说兮，这说处、元来有默。
只默说便是，金丹秘诀。
默识潜通为大要，声闻缘觉皆虚设。
向说中、认得默之根，无生灭。

宜阳刺史才，祖择之维杰。
大旱雨一方，尽使焦枯活。
公退趣尚深，水石探其绝。
长江北岸林，唐有卢子发。

人生事肠腹，及与口舌三。
二但取饱软，一乃司吾馋。
万钱饰盘筵，殉此径寸甘。
下咽了无知，理与木札兼。

谁开大仰云？此岂吾力及。
日光千丈毫，弹指众峰立。
衡山卷阴气，海市发冬蛰。
韩苏两枯鱼，出语自濡湿。

默默过桃园，穿条叠叶翻。
夫君犹舌在，时晏便无言。

昔者与兄城南邻，未省一日不相亲。
谁令僦舍得契阔，此事我每怀古人。
逾旬寒热不可说，遍体戢戢生赤鳞。
是身非有病亦幻，调御未伏犹酸辛。

谈经用燕说，束弃诸儒传。
滥觞虽有罪，末派弥九县。
张侯真理窟，坚壁不与战。
难以口舌争，水清石自见。

参玄龃龉，强钻研道法，坚如钢铁。
鸟噪猿啼谈不二，切忌随他分别。
喝下明心，杖头见性，此理固难说。
疑团打破，本来头面轻泄。

一冬常噤默，乘春何多舌。
苍毛无文章，尖啄苦腾说。
晓升高高树，百鸟言漏泄。
只未学凤皇，有亦学不彻。
伤哉古辩士，往往遭车裂。

众禽乘春喉吻生，满林无限啼新晴。
南园花木正繁盛，小小大大皆来鸣。
藏枝映叶复谁使，不肯停住常嘤嘤。
就中百舌最无谓，满口学尽群鸟声。

学尽百禽语，终无自己声。
深山乔木底，缄口过平生。

处处如雷针在舌，咂肤成群难扑灭。
主人作官重膏血，未劳挥拂蚊自绝。
荆棘不产茅山帝，天台有菌皆可尝。
期君守此化民术，异类尽令回善良。

红粉啼妆对镜台，春心一片转悠哉。
若为坐看花枝尽，便是伤多酒莫推。
无药可医莺舌老，有香难返梦魂来。
江南多少闲庭馆，依旧朱门锁绿苔。

圆吭百舌语千般，岂是春来不耐闲。
为见幽人无与语，故来相对作闲关。

君不见东坡昔步虎溪月，夜听溪声广长舌。
溪声不断流不枯，此段磊落真丈夫。
一生吾伊换喑呜，嗟哉三寸予岂无。
公子缙绅陈礼法，枕曲无思噤如蛤。

巧话如簧不待频，东皇已为转洪钧。
五更风雨如巢冷，几处宫商隔坞春。
时说一篇新陆贾，横连六国旧苏秦。
恃吾舌在吾何患，从古不无渠辈人。

流莺一去无消息，燕怯春寒归未得。
绿窗清昼静无人，拟把衷情诉知识。
上苑东风二月春，淡黄杨柳初成阴。
解将一片无情舌，学尽百般能语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