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至黄州二年，日以困匮，故人马正卿哀余乏食，为于郡中请故营地数十亩，使得躬耕其中。
地既久荒为茨棘瓦砾之场，而岁又大旱，垦辟之劳，筋力殆尽。
释耒而叹，乃作是诗，自愍其勤，庶几来岁之入以忘其劳焉。
废垒无人顾，颓垣满蓬蒿。

月黑叩店门，灯青坐床箦。
饭麤杂沙土，菜瘦等草棘。
泰然均一饱，未觉异玉食。
我岂儿女哉，口腹为怨德！古人耻怀禄，不仕当力穑。
从今扶犁手，终老谢翰墨。

燕山积雨泥塞道，大屋欹倾小成倒。
赭衣棘下无颜色，仓卒移司避流潦。
行行桎梏如贯鱼，怜我龙钟迟明早。
我来二十有一月，若书下下几一考。

北窗扫壁陈图书，杀气凛凛生坐隅。
谁将尺素画骏马，云是文章昔日拳毛驹。
龙颅虎脊视天地，若灭若没三万里。
皇天产此谁得之，虬须十八真天子。

我行陈许郊，千里平若掌。
居民杂荆榛，耕少地多旷。
野兔乍跳奔，惊鸢或高扬。
乔林多疾风，寒涧有余涨。

初更月蚀缺半璧，三更北风雪平屋。
夜寒置酒送归客，长歌燕雁灯前落。
故园无书已十月，目极千里云水隔。
客方有行乃未已，归且经予江上宅。

行客抱忧端，况复思古人。
何年一丘土，不见石麒麟。
断碑略可读，大夫身霸秦。
虞公纳垂棘，将军西问津。
安知五羊皮，自粥千金身。
末俗工媒蘖，浮言妒道真。
幸逢孟轲赏，不愧微子魂。

税舆陟高冈，却立倚天壁。
就舆乱清溪，转石飞霹雳。
十步一沮洳，五步一枳棘。
上方未言返，豁见平土宅。

疏枝错落花灿烂，正似推篷溪上看。
冻痕不剥五更霜，藓色犹存百年干。
孤山处士诗梦寒，罗浮仙人酒兴阑。
天荒地老行路难，谁传春色来人间。

云溪老竹持苦节，玉质萧森出岩穴。
苍苍古色谁为摩？凛凛清风自然别。
劲直不肯降雪霜，潇洒不肯栖凤凰。
愿杀长身载经籍，要为吾道垂休光。

神林兴尽谋早归，草间露裛行径微。
忽思灵山去不远，马首欲东还向西。
垂鞭纵辔寻山足，洛水逶迤过数曲。
渐闻林下飞泉鸣，未到已觉神骨清。

累土三百尺，流火二千年。
人生物数不相待，摧颓故址秋风前。
武灵旧垅今安在，秃树无阴困樵采。
玉箫金镜未销沈，几见耕夫到城卖。

松深溪色古，中有鼯鼠鸣。
废殿不知年，但与苍崖平。
鬼火出空屋，未继华烛明。
暗泉发虚窦，似作哀弦鸣。

古城多瘦棘，莽莽连荒台。
不见长啸人，黄土空崔嵬。
北顾蓬池上，枯废生蒿莱。
当时思大梁，还望已徘徊。
今我复怀昔，岂不伤且哀。
鸟呼有遗响，英灵同土灰。

团团扰扰便生憎，谁暇徐观棘刺能。
驾部犹嫌无骏马，他人须用土牛乘。

穷邦迫秋成，霖雨厚土湿。
邅吾上涞水，濞汹三峡疾。
邦人送之子，岸潦饮马膝。
凄凄属方升，澹澹惊并集。

奚田可耕凿，辽土直沙漠。
蓬棘不复生，条干何由作。
兹山亦沙阜，短短见丛薄。
冰霜叶堕尽，鸟兽纷无托。

奚田可耕凿，辽土直沙漠。
蓬棘不复生，条干何由作。
兹山亦沙阜，短短见丛薄。
冰霜叶堕尽，鸟兽绝无托。

青山何重重，行尽土囊底。
岩高日气薄，秀色如新洗。
入门尘虑虑，盥漱得清泚。
高堂见真人，不觉首自稽。

青山何重重，行尽土囊底。
岩高日气薄，秀色如新洗。
入门尘虑息，盥漱得清泚。
高堂见真人，不觉首自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