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化一何速，汝年遂半百。
余最小弱弟，头颅亦已白。
身世忽欲老，日月弥堪惜。
往时阶下树，历落数十尺。

长安城头夜二鼓，力士敲门称太府。
为道君王巡幸势，选取娇娥看歌舞。
应酬未得话从容，阶除早已人三五。
仓皇便欲将我行，那肯相留到天曙。

岳降不偶然，天将辅有道。
廊庙逼台斗，谁当致身早。
我公立四朝，事业多远抱。
心增许国壮，鬓为忧时槁。

兹山曾姓孙，公来复为邵。
茅宇亦人群，远心豁蒨峭。
危坐二十年，阴阳恣翻校。
用志疑于神，神者亦相劳。

客有敬亭思，春愁何渺然。
谢公墩上月，已照江西船。
船头花乱飞，酾酒发鸣鼓。
四顾不成欢，悲歌泪如雨。

君行服初命，列宴当堠馆。
宾从塞道周，风烟激危管。
舟航既泛泛，佩璲亦鞙々。
沧江东流深，浮云北飞远。

尝欣食菜美，自谓肉不过。
今晨齿颊间，屡咽安敢唾。
持粱啮肥鲜，野簌谁当课。
使君可怜人，异味谙小大。

停舟曲江浒，吊古谒遗祠。
严严始兴公，遗泽芬在斯。
堂倾风雨萃，碑断苔藓滋。
芳春奠行旅，落日归文狸。

岁十一月当严冬，江湖水落潜蛟龙。
萧条长涂客旅散，而我买棹过吴淞。
兹行岂为饥饿逼，念子高谊来相从。
托交同门已十载，蒙被教益开愚蠢。

凤皇失其侣，三年独彷徨。
岂无云中鹤，矫矫非所当。
所居谷水西，乃在淀水阳。
杨氏有好女，小字曰云芳。

伟哉此阳山，有石俟歌诵。
形将冰块截，势与莲花共。
仰观一何高，登涉不可鞚。
鸟飞必徊翔，云出自腾滃。

落木号凄风，蟋蟀鸣四壁。
寒灯照帘帷，丛薄林露滴。
弊帙散未收，遗言藉闲适。
更长城鼓遥，星月杂行迹。

刺促复刺促，哀歌不成曲。
试听征人歌一声，切切乌乌泪相续。
吾祖卜地三山麓，世业繁华称鼎族。
七叶盛文儒，八代承章服。

听说图中风物美，但读长歌已狂喜。
乔木清川数里间，尺幅都收到曲几。
前有老杜后大苏，能以诗章当画史。
二歌三读转兴怀，少陵眉山相比拟。

我梦入小学，自谓总角时。
不记有白发，犹诵论语辞。
人间本儿戏，颠倒略似兹。
惟有醉时真，空洞了无疑。
坠车终无伤，庄叟不吾欺。
呼儿具纸笔，醉语辄录之。

大哉天宇内，植物知几族。
灵品独标奇，迥超凡草木。
名従姬旦始，渐播桐君录。
赋咏谁最先，厥传惟杜育。

年来战纷华，渐觉夫子胜。
欲求五亩宅，洒扫乐清净。
学道恨日浅，问禅惭听莹。
聊为山水行，遂此麋鹿性。

余至黄州二年，日以困匮，故人马正卿哀余乏食，为于郡中请故营地数十亩，使得躬耕其中。
地既久荒为茨棘瓦砾之场，而岁又大旱，垦辟之劳，筋力殆尽。
释耒而叹，乃作是诗，自愍其勤，庶几来岁之入以忘其劳焉。
废垒无人顾，颓垣满蓬蒿。

元丰三年正月，余始谪黄州。
至岐亭北二十五里山上，有白马青盖来迎者，则余故人陈慥季常也，为留五日，赋诗一篇而去。
明年正月，复往见之，季常使人劳余于中途。
余久不杀，恐季常之为余杀也，则以前韵作诗，为杀戒以遗季常。

楚越千万山，雄奇此山兼。
盘根虽巨壮，其末乃修纤。
去县尚百里，侧身勇前瞻。
萧条烟岚上，缥缈浮青尖。